第一章我爹是富商，我娘只是一个卖糖葫芦的。我爹失忆后，才便宜了我娘。好消息，
我爹恢复记忆了，被接回程家大宅享福。坏消息是，我爹忘记我娘了。
甚至笃定地说：\"我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卖糖葫芦的女人。\"那天，我娘穿着最朴素的粗布衣，
从茶楼前穿过。我爹坐在雕花轿子里突然愣了神。\"呵，这女子手段了得。\"\"娘，
爹都跑了，你咋还有心思做糖葫芦？\"我娘掀开眼皮看了我一眼，继续串山楂。
红彤彤的山楂在竹签上排得整整齐齐。我娘才开口：\"我不做糖葫芦，卖糖葫芦，你吃什么？
\"街坊邻居都说我娘跑了相公，铁定要悲伤多日。其实我娘没有，
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。\"跑了就跑了呗。\"我忍不住多问了几回。
我娘停下手中的活计问我：\"石头，我不缺相公，你问这么勤，是缺爹了？\"\"你缺爹的话，
要不，娘给你买一个？\"我差点被一口水呛死。咳着咳着，泪花都咳出来。其实我爹失忆前，
也蛮好的。待人温和，模样俊朗，不像隔壁李大叔一样，在外头喝花酒成天不着家。
我爹眼里只有我娘。闲暇时教我识字，不论我写错几回，他都未曾粗声过一回。可那天，
一群穿着绸缎的人闯进我家后。我爹就变了。眼神的冷峻是我未曾见过的。他回程家后，
从未派人接我们。听说我爹是程家的大少爷。听说我爹恢复了记忆。还听说，
我爹早定下亲事，是当地首富白家的千金，知书达理，容貌出众。他忘了我娘。
只让人传话出来：\"我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卖糖葫芦的女人。\"夕阳西下，我依偎在娘身旁。
\"娘，我们真的不去找爹了吗？\"娘一颗一颗把坏掉的山楂从篮子里挑出来。\"他想回来时，
自然会回来。\"第二章果然被我娘说中了。三个月后，我爹回来。在茶楼里喝茶，
周围的人恭敬地围着。那时，我娘刚从茶楼前穿过。我爹的随从指着我娘的身影说：\"少爷，
她就是您在外面的......\"他似乎在斟酌用词。我爹看了一眼我娘的身影，
眼眸闪动了一下。\"身姿曼妙，面容清丽。\"\"呵，这女子手段了得。\"蹲在人群中的我，
震惊了一下。我爹恢复记忆后，脑子是不是也不大好使。我娘那天身上穿着最朴素的粗布衣，
手上还提着一只破旧的竹篮。但我爹硬跟随从说：\"想必失忆时，是此女子勾引了我，
我一时把持不住，误入歧途。\"随从把头埋得像鹌鹑，一句话不敢多说。不知为何，
我爹旁边还站着一个富态中年人，看着我娘陷入沉思。后来，我才知道那个人是白家老爷。
我爹端起茶盏转身就要走。我站了起来：\"爹，你不认得石头了吗？\"我爹仅是看了我一眼，
眼底平静得像东巷口的井水。他的随从呵斥我：\"黄口小儿莫要胡说。\"一边把我往外推开。
我爹抿着唇，不说话，转头就离开了茶楼。我望着他挺拔的背影，心里头发酸。
我爹大概是忘了，前两年中秋节，我还小时。我爹怕我被人踩踏，把我驮在他宽阔的肩膀上。
还一手紧紧牵着我娘。他目若朗星地跟我娘说：\"你们母子俩就是我此生之心愿。
\"这才几个月就变了？突然，我觉得我没爹了。晚饭时，我偷偷看我娘脸色。
我娘怎么就能这么平静呢？我爹待我娘也不错的呀。每天天不亮，就起来帮我娘串糖葫芦。
我娘醒时，桌上必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粥。有时，我娘起晚了，还会对我爹发脾气。\"都赖你，
一宿折腾不睡。\"我爹却笑脸盈盈，随我娘打骂。寒冬时，我爹怕我娘冷着，
都要亲自烧了热水，给我娘洗脚。我娘会难得舒服得眯着眼睛，像邻居家的那只大猫。
我爹这时候，总会忍不住亲我娘的脸。他们以为我看书呢。其实，我都看见啦。
我娘拍拍我的头：\"七岁孩童，多吃饭，少发呆。\"我乖乖听话。我心里也有小算盘。
我爹可算是没了。就当他死了吧。但是我不能没有娘。我要对我娘好一点。
不然我娘万一改嫁了，又万一生了其他什么小娃娃，再万一没我好日子过可咋办哦。
我现在可是街上零嘴儿最多的小孩。可是，当天晚上。
就发生了一件让我遭遇晴天霹雳的大事儿。第三章晚间我在东屋翻来覆去睡不着。爬起身，
准备跟娘睡一个被窝。却在门口发现，我娘屋子里有人。我娘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。
跟我爹在时一模样。前两年不懂事，我要往里冲。我被隔壁王婶拽住小手。
她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对我说：\"乖乖，你爹娘他们，他们在给你生小弟弟呢，你可记住了，
往后这时候都不能往里走。\"我懵懵懂懂地记牢了。可现在。可现在，我爹不在啊。
一道雷似乎劈在我的脑门上。我娘，我娘屋里有人。又不是我爹。难道，
我娘要给我找后爹啦？完了，爹不要，娘不疼。我幸福的日子要玩完咧。
我偷偷躲在月亮下守着。听王婶说过一嘴。这样来路不明的人，就叫野男人。我等呀等。
野男人终于出来。啥？竟是我爹？我就说嘛，我爹怎么可能放得下我娘，怎么会不要我们。
可下一刻，我娘淡淡地说：\"往后别来了，过几日我要嫁人了。\"啥？
我爹愣了一下：\"嫁给谁？\"\"给白老爷做贵妾。
\"我爹不以为意地点点头：\"正好我也没空来，媒人已给我选好成婚的日子。\"\"娶谁？
\"\"白家的女儿。\"我娘也面无表情地点头。他俩很平静，
好似在谈论糖葫芦要吃甜的还是酸的。只有我的脑仁要炸了。一个要给白老爷做妾，
一个要娶白家的女儿。我忍不住冲了出去。\"你们一个要嫁，一个要娶，那我呢？
\"我娘瞥了我一眼，对我爹说：\"他我不想要，你要吗？\"我爹摆手：\"你不要我也不要。
\"我娘的脸顿时冷了下来：\"那就扔了。\"我爹叹气：\"你这女的心真狠，算了，
我不跟你一般见识，我带他回程家。\"我懵了。我娘从头上拔下她一直戴着的木簪。
听说是我娘的娘死时留给她的。我娘依然冷着脸，用指腹摸了摸我的脸。\"拿着。
\"然后又看向我爹：\"让他活着就行。\"那晚的月亮很清，风很凉。我娘转身走向里屋时，
抱着双臂微缩着背。我爹对我也很冷漠。喊来马车，不久后来了一辆青色马车。马车真宽敞，
我爹和我坐两端，像我俩一点都不熟。车轱辘转动，摇摇晃晃中我昏睡过去。睡梦里好暖和。
像我爹从前给我盖被子一般。把我包裹得严严实实。可我醒来时，是被下人叫醒的。
身上根本没有被子，但也不冷，手指还是暖和的，脸蛋也红扑扑的。
两个下人在我身后摇头说：\"少爷一点都不稀罕他。\"\"少爷说了，他就是一个麻烦精。
\"麻烦精？可我爹从前说我娘是他的大宝贝。我是他的小宝贝来着。哎，娘要嫁人，
爹要变心。这程家的日子也挺水深火热的。第四章我爹的新老婆叫白素锦。生得很美，
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。可惜，她很厌恶我，尤其在人多之时。而我爹的爹，
就那个叫程老爷的人，却笑着跟白素锦说：\"野小子不懂事，你好好管教一下。
\"我还真有点害怕这个我要叫\"爷爷\"的程老爷。感觉像说书人口中什么恶鬼变成的人。
虽然嘴角弯弯，可眼底像藏了一把刀子。白素锦弯着腰点点头。
又掐了一把我的脸：\"程老爷放心，素锦一定会好好**他。\"其实不疼，
但我天生皮肤容易留红印子。程老爷看着我脸上的红印子，唇角微微上扬。
白素锦恶狠狠地把我拽走。拽到没人的地方。又拿冰块用帕子包着，轻轻印在我脸上。
眼底意外闪过一丝愧疚：\"疼吗？\"我拍拍她，\"不疼，你别紧张。\"可一瞬间，
她又突然翻脸。\"你以为我关心你呢？还不是因为你脸上留着红印子让我在外头难做人。
\"\"你要是敢在程少爷面前乱嚼舌根，小心我毒哑你。\"吱呀一声，门开了。
是程老爷身边的管家。\"少奶奶，给老爷泡茶的时辰到了。\"我也挺纳闷的。
程老爷到底是喜欢白素锦，还是不喜欢？他俩关系挺复杂的，我听下人墙角听来的。
\"程老爷和白老爷是把兄弟。\"\"少奶奶是白老爷庶出的孩子，其实跟程老爷算叔侄关系。
\"可是程老爷明明有那么多下人，却偏偏要白素锦跪着给他泡茶。但白素锦还挺乐意去的。
也许是程老爷权力太大了吧。整个城里的生意，都听他的。
连我那个富商爹对着他也事事顺从，还挺窝囊的。譬如。我娘嫁给白老爷那日。
程老爷莫名生了一大通气。\"早让你除掉外头那个糖葫芦女，你就是不愿意。
\"\"她现在是白老爷的妾，而你娶的是白老爷的女儿，这关系不丢人？
\"程老爷还砸碎了一个好贵的茶盏，划破我爹俊朗的脸颊。他也只是笔挺地跪着，一声不吭。
真是窝囊哦。晚上，我爹还偷偷喝醉哭了。大家都说，他是被程老爷骂哭的。只有我知道，
才不是这样呢。因为我偷偷看见过。他手里拽着一只奇丑无比的小布包。
那是我娘缝的唯一一只小布包。我娘糖葫芦做得极好，算账更是一绝，分毫不差。
可在针线活上却一窍不通。一时心血来潮缝了一只丑布包，我爹视如珍宝。\"柳如烟，
你怎么能跟别人......就算是假的也不行。\"所以，我真不明白。
我爹到底是喜欢我娘，还是不喜欢？说喜欢吧，我娘说要嫁人那晚，他一点反应没有。
说不喜欢吧，他此刻哭得真丑，很心痛的模样。我娘说得对。这程家的人大部分脑子都有病。
我爹有病，白素锦有病。尤其是那个面目看着跟菩萨一样的程老爷，最有病。
白老爷娶小老婆，他咋那么不高兴？不高兴到让管家把我拽到他面前。
说我左脚先迈进屋子里礼仪不对，管家恶狠狠地先踢了我一脚。
程老爷看着我的脸问：\"这野小子的脸跟那个狐媚子的脸像吗？\"管家尖锐着嗓子回答。
然后不待程老爷开口，便扇了我一巴掌。这是我从小到大挨的第一次巴掌，很疼。
但我忍住了。我娘说过：\"但凡你哭了，对方就高兴了。\"我没哭，
只是盯着他：\"我娘说过，我不能被人白打的。\"他更不爽了，亲自扇了我一巴掌。
\"那个狐媚子算什么东西？\"我害怕极了，抓着他的手求饶。
却一不小心抓到他白日被野猫抓破的手。他反手把我甩在地。\"看着晦气，扔回去吧。
\"后来，很久以后，我吃到一个大瓜。原来程老爷年轻时爱慕一个女子。
奈何那女子已有家室，程老爷怀恨在心。话头又说回我挨打的那天夜里。管家遭报应了，
被人打瘸了腿。脸被人扇了几十巴掌，发肿发烂，人可算是废了。打他的人不是别人。
是我那个程墨爹。据说，是因为我爹好不容易得了上等的茶叶，要献给程老爷品尝。
管家怪没眼力见的，竟失手打翻在地撒了一地。具体怎么失手，也没人看见。
反正就是失手了。我爹\"孝心\"被毁，怒火冲天。第一次这么狠毒地惩罚下人。
第五章也许是我受了惊吓，在程家水土不服起来。脑袋突然发热，热了两天，嘴里喊娘。
热出幻觉了。我被人抱着飞檐走壁。然后躺在一个小屋子的床上。听见了我娘的声音。
\"哪个小孩不生病，这不怪你，跟着我，他也许都活不了，但跟着你，他起码能活着。
\"\"因为，我要做的事要赌上我的性命。\"然后还听见我娘给我爹讲了一个故事。
从前有一个与野狗争食的狠厉女孩儿。从未吃过热食，喝过热水，听人讲过道理。
只知道只要够狠，才能生存下去。那日，为了半个烧饼，她与乞丐争得皮开肉绽，头破血流，
奄奄一息躺在泥泞里。脸还被踩了好几下。她觉得死了也不错，慌乱之年活着也受罪。
然而命不该绝。一对做糖葫芦的夫妻捡她回去，悉心照料。伤好后，她处处提防，
她从不信天上能掉馅饼的好事。她怕夫妻两个要把她卖进窑子。
甚至发现夫妻俩一直盯着她的脸时，偷了家里的银子准备出逃。
却听见妻子笑眯眯说：\"丫头长得好，穿我的也不合身，扯点花布头，做几件花衣裳好穿。
\"丈夫乐呵呵地说：\"我没想花衣裳，我想孩子大了，该上学堂了吧，你说要当亲闺女养着，
我听你的。\"从此她有家了。直到那年，不能生育的养母突然有了身孕。她开始警觉起来，
太多有了亲生的扔了后养的事儿。养母逐渐看着她皱眉。可嘴里却说：\"如烟心思细腻，
会怕咱们不要她，要不，不生了吧？\"养父沉默片刻说：\"我不想你身子亏损，
找个好郎中问问，不伤身子的法子才好。\"她冲了进去：\"爹娘，我喜欢弟弟妹妹，生一个，
我要当最好的姐姐。\"随着养母的肚皮像西瓜一般隆起。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。却不承想，
遇见畜生。年轻时的程老爷是个浪荡公子，尤好**。偶遇糖葫芦摊，看上了她的养母。
趁着醉意，趁着她上学堂，养父外出卖糖葫芦，糟蹋了养母。养父欲拼命，
那个畜生就找了个由头把养父下到官府。那日，她被养母锁在柜子里。
眼睁睁地看着当年随着县令微服出巡的年轻富商，也就是后来的程老爷。
递了一把刀给他的狗腿子：\"你剖开她的肚子，我给你前程。
\"\"这个怀孕的**凭什么让你这么流连忘返？\"后来，程老爷接过那把刀。
从此她的家没了。那个她天天都要趴在养母肚皮上，说悄悄话的弟弟或是妹妹，
血淋淋地蜷成一团丢在旁边。她的心被扎出一道永生无法愈合的大口子。养父出狱后，
吊着最后一口气抓住她的腕骨说：\"你若非放不下，过了十八生辰必须找个好人家成亲，
养一个孩子到你这般大的年龄，才想报仇的事，答应我。\"\"你发誓，你若不答应，
就让我和你娘永远无法投胎做人。\"看看，他们连发毒誓都只敢拿夫妻二人发。
养父知道她倔强，迂回地想等她有了家庭孩子，享天伦之乐之时，她就能放下仇恨。\"如烟，
你娘她希望你好好活着。\"可是。多少个午夜梦回，那血淋淋的肉团挥之不去。\"如烟，
这个仇我可以替你报。\"我娘声音很轻，但很坚决：\"若不是我亲手刃之，看着他皮肉腐烂，
我永远填上不上心口那个洞。\"沉默片刻后。程墨爹声音嘶哑。\"所以，你当初捡我回家，
只是为了完成你养父的遗愿找人成亲，根本不是喜欢我？\"我娘笑了。\"笑话，
你的父亲是程老爷，我怎么可能喜欢你？\"难得程墨爹声音里竟带一丝委屈。\"对，
我就是一个笑话。\"\"我从不阻止你亲自手刃仇人。\"\"你明知道程老爷只是我的养父，
你也要与我对立吗？\"\"你要跟老畜生成亲，你是否想过我？
\"我娘直接略过程墨爹前面的问题。只回答了最后一个。\"他用**欲望害人，
就让他死在欲望里，因果报应。\"\"我若不是他的枕边人，凭他有那么多的护卫，
我如何近得了他的身？\"我爹不语。我娘轻飘飘问了一句：\"你跟白素锦成婚，
是因为喜欢吗？\"我爹还是不语。一副没长嘴的样子。我娘一巴掌就过去了：\"脏了的男人，
我更不要。\"不待我爹解释，她便走了。在我爹面前，我娘可以很霸道。
也许就是恃宠而骄吧。我突然有点安心。原来我爹心里还是有我娘的。第六章迷迷糊糊中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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